郑抗日从小有智力障碍,一直由父母照顾,父母去世后便失去监护,常有伤人毁物行为,2009年用铁栏将其限制后,由两个姐姐轮流送饭照顾。
郑抗日饭量极好,一次能吃大半脸盆面。他吃面速度惊人,不到5分钟就把所有面吃完。如今他看起来已很温顺平静,在天气好的时候,他就坐在外面的栏杆边上,朝经过的路人伸手要烟。屋子冬天寒冷,姐姐希望他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却有心无力。
这样一道铁栏杆,拦住了他的自由。但是在有限的经济能力下,为了他们的安全,为了周围邻居的安全,这无非是“最好”的选择。山东潍坊诸城市相州中心卫生院精神卫生科的医生高永美说“我镇登记在册的精神病人一共有325人,其中大部分人都来自贫困家庭。在农村,家中只要有人患上了精神疾病,就意味着整个家族的悲剧。”
王富庄村的常海,他已经在这个角落躺了20年,没有人能走入他的世界。时光停留在了20年前,16岁时与同学发生矛盾后犯病,先后两次住院,第二次住院后逃跑,找到后就看守在家里,现在大小便不能自理,不出门,不说话,不知吃饭。
生活基本由年迈多病的父母照顾,老父亲有严重的肺气肿,田间地头只能靠老母亲和亲戚,家庭极为困难,当地医院的高医生每次去走访,老人都会说的一句话就是:“我死了,他也就死了。”有生之年,孩子是她最大的牵挂。
和常海同是王富庄村近邻的刘萍萍也躺在床上不能说话、生活不能自理,由父母照料。母亲在喂她吃酱油泡馒头,贫困和疾病是双重的下沉螺旋,很多家庭也是有心而无力,难以坚持下去。
据老人介绍,刘萍萍幼年时癫痫发作,之后越来越严重,也引发了精神障碍,随着年龄越来越大,老人自感力不从心,慢慢的连抱她翻身都变得困难。
王富庄王锡勋一家则有三个病人,媳妇谭中文,儿子王汝伟,哥哥王锡亮都是精神人,母亲和儿子之间的对话动作像是4岁5岁的孩童之间的游戏,打打闹闹,吵吵嚷嚷,忽而平静忽而怒气冲天,他们经常会因为矛盾大打出手,甚至动刀棍。
王锡勋是个能干的泥水匠,也由此把家庭拾掇的干净,家里唯一的电器是闪烁着雨花的小电视,但王锡勋的脸上看不到笑容,母子俩在打闹时他沉默而平静的看着,身后是98年村里给他颁发的五好家庭奖状。
胡兰村的李相玲,今年31岁,见到来客很兴奋,常常会把相片抱在怀里,这是她的美丽时刻:她曾经是个新娘,出嫁之后反复无常的病情导致离家出走多次,最终她又回到了娘家。
全家人找遍十里八乡把她找回,担心再走失,把她看着家里,又担心短路失火,家人若要下地干活或出门办事,就把得她锁在一间没水没电的废弃旧房子里。
王洪艳,37岁,相州镇北营村,精神病史有15年。很多时候,农村精神病患者从最初患病到接受精神病医院的专业治疗,时间间隔往往在一年、甚至两三年以上。因为没有及时发现、及早治疗而使患者病情加重,直至不可逆转。
幸运的是,王洪艳遇到一个对她非常细心照料的丈夫,并且有个可爱的女儿。相州镇医院高医生在随访时给她送去的新书包,小孩抱着礼物在炕上开心的玩闹。
侯家岭村的王路汝,他的三个孩子(两男一女)都不同程度精神异常,女儿病情最重,大多数时间躺在一间黑屋子里。王路汝既当爸又当妈,他说:“孩子们没了妈,我就是他们唯一的依靠,我们住的房子下雨就漏得厉害,我想申请旧房改造。”
炳芹,56岁,相州镇前莲池村,疾病使她的双手无法伸开,她说以前老伴在时,每天都会帮她按摩双手,现在只能握着玉米棒来缓解。现在只能靠已经出嫁的女儿偶尔回来照料,她独居的院落日渐荒凉。
伏术斌,38岁,相州镇北营村,与父亲一起居住。老人最担心的就是哪天自己走了,他怎么办?镇医院高医生说,她所见大多病患家庭都是日渐年老的父母还在苦苦照顾,几乎每个家庭都是家徒四壁,电灯是家里的唯一“电器”,一旦老人倒下,电灯也可能不会再亮。
邱昭军,27 岁,相州辛庄子人,高三发病未能参加高考,之后开始漫长的治疗,邱昭军爱唱歌,也很健谈,时不时会走路去乡镇医院找高医生聊天。
他在村口路边采了一朵菊花,背手看着远方。他说“我现在感觉很难受,浑身都难受,我一定要把病治好,治好后我就去打工挣钱”,农村的精神病人是被遗漏的人群,也需要外界的关心,这是对照顾病患的家庭巨大的鼓励和支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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